1 午后的书屋,刚下过一场急雨,暑气消散了一些,但还是闷热。入秋时分的杭州,正在经历“秋老虎”带给我们的炎热。室内所有空调都在吹着冷气,我在冷气的吹袭中插好一盆刚摘的鲜花,准备上二楼。 服务员快步跑下来,说,来了个很古怪的人,大热天的,非要坐在露台上,说是来找你的,你要不要去见一下他? 那个人就是阿卡。服务员对阿卡的到来深感好奇,又有点警惕。也难怪,长期在外风餐露宿浪迹天涯的阿卡,他的衣着
于晓威:鲍贝好。你的短篇新作《千山之外》就题材或形式来说,是一个跟“行走”有关的命题,或者说是表达一种“在路上”的哲学和人性。那么,你觉得在文学意义上,这跟当年的凯鲁亚克等人的“在路上”有什么联系吗?或者说,不同之处是哪里? 鲍贝:我的很多小说都跟我的行走有关,《千山之外》也是。也可以这么说,我的行走始终都在影响着我的写作和世界观。今天我们正在经历的这个时代,是世界百年未有的大变局时代,也是人类
一 真是一个美妙的早晨。想想上午九点即将主持的重要会议,晨练的赵局长浑身充满了能量。脚上的运动鞋,多像一对飞舞的蜻蜓,在花丛间的石板路上掠过,轻灵到不留痕迹。早上六点至七点,是赵局长雷打不动的晨练时间,晨练的方式是快步走。赵局长的家在城区偏北部,小区背靠着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小河蜿蜿蜒蜒,身材颇有几分婀娜。河水经过数度治理,清澈度能打个六七十分,不再像过去那般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夏天,会有难得的
那天,他车开到果子沟口时才发现,检查站已经封关了。伊犁他们是回不去了。 手机行程码显示他们新近经过疫区,所以,检查站拒绝他们过关已然言之凿凿。 无奈,他和他的温州大哥一起回到车上。过去未曾注意,果子沟口的旅店全开在检查站以内,出了检查站,除了那一家小卖店、一个加油站,还有一个汽修店和几排平房,几乎没有什么。 他们是去T市参加一个工程招标活动,但他们太天真了,以为公开招标就能中标。其实,公开招
一 傍晚他们到了虎头,直奔乌苏里江,他们就是为它来的。 然后,他们就站在乌苏里江岸边啦。 没来之前,她对它有过想象吗?想象过好多次了。现在,真实的乌苏里江就在她的眼前,她并不觉得和她的想象相近,奇怪的是,也未有落差。她一站在那儿,就把之前的一切猜想都放下,立马爱上它了——把它的前世今生都爱上了的那种。真的,就是这么不平常。 乌苏里江倒不算是一条大江,至少这一段不是。它缓慢流动,水波平稳。有
1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冷到双腿刚迈出屋子就被冻得像两根木桩一般麻木起来,腿俨然只剩下了一个作用,那便是笔直地将身体和冰冷的地面连接起来,流动的血液瞬间宛如凝固了一般,门里门外仿佛是两个温度的世界。奇怪的是,这寒冷中不仅透着阵阵阴气,还似乎夹带着无数教人看不见的、细如发丝的针尖,无形地穿过肌肤的毛孔,直刺入骨髓,不消停地在其中搅动几下,远比那蚂蚁啃食更难受。 这样的寒冷倘若搁在平时就已很让人煎
一 喂,你是李兴明吗?季举朋猛地把电话按灭了,像要消灭一团烧身的火。 谁的电话?季举朋的爱人李芳在床上翻一本文学杂志,背着身问。 神经病。季举朋骂了一句。 又是找李兴明的?李芳转过身来看神经质的老季浑身哆嗦摸烟找火机。这一阵子骚扰电话弄得季举朋神魂颠倒,半夜三更睡不着。 兴许真是着急找人,你也不问一声,就挂了。李芳觉得季举朋这一点不像男人。 找个鬼。季举朋像被鬼缠着了。 这几天,这莫
夏秋二季,果实成熟的时候,果乡的学生便来邀请前往采摘,感受一下果实离树最后时刻的美感。果实和果实是不同的,它们来源于不同的树。明人江盈科认为:“桃梅李杏,望其花便知其树。”如果再加上口舌,更不会把果实混同。它们的形态让人惊异,有的硕大浑厚,有的轻巧秀气,有的剑?突兀,有的圆润委婉。至于色泽,虽然成熟时皆可以黄红二色喻之,但是在黄红二色范围内,却可以分出许许多多层次,让人下笔时踌躇着,着实词穷。每一
重新发现日常 去体检,要早起,不到七点钟,我便出了小区。于是便看到郑州的样子,灰尘多,落寞。七点钟的郑州属于清洁工和红绿灯,不属于我,属于我的郑州在九点钟以后,一切都忙碌着,像一个中年人所喜好的日常。 公交车上的人大多塞着耳机,半睡着,仿佛,公交车上坐着的并不是具体的客人,而是某个人的一场梦境。 我也将耳机塞上,听王菲,我喜欢听王菲早期的歌曲,她翻唱的邓丽君,尤其好。比如这首,《假如我是真的
1 自然中的一花一草一木,我都发自内心地喜欢。 早些年,我住在一个开放小区,绿地没有统一规划,东家种菜西家种树,环境杂乱不说,还会因地边地角发生摩擦,邻里常闹不愉快,看着让人闹心。当时,一家种了棵樱桃树,另一家去摘,发生肢体冲突,一方住进了医院,闹到了法院,轰动了小区。于是,我与社区协商,领养了楼下的绿地,发动居民集体参与管理绿地,我买来了花苗、果树苗,让大家义务劳动栽种。居民热情很高,老头
一 这条河的名字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好听的河流的名字——栀子河。 栀子,是乡村上一种常见的让人喜爱的花朵。每到五月,梅雨季节,栀子花开。乡村上到处都浮动着栀子花的清丽影子。花很大,洁白,清香。女人们喜欢掐一朵戴在头发上,黑头发,白花朵,加上梅雨季节稍微有些苍茫的天光,真的是朴素又可爱。 为什么叫栀子河? 我问过村庄上的老人们。他们说不太清楚。这都是些古老的地名了,老祖宗们起了这名字,至于来由
记录一次针灸经历 那些身外之物 是身上的衣帽,兜里的纸币 还不完的情债,还可以 是一片树叶和迟到的消息 我以为有这些赘物,就足够了 我以为在我变得萧条之前 懂得空无一物的意义,就足够了 一根根钢针刺向我 短暂地嫁接在我身上 义无反顾又戛然而止 它们刺向我,像蜜蜂的针刺 刺向一个个花蕾 春天就软了 它们刺向我 仿佛我是一个靶子 是干燥的稻草人 它们赐我以火焰和毒蛇之
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有时我会关掉手机 可寂寞久了 又会嗔怪手机的铃声 为何迟迟不响 甚至怀疑 它是否出了毛病 检查一遍 电量充足信号良好 然后再用家里的座机 假装自己的 一个远方朋友 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喂!喂!您是? 声音是那么熟悉 又是那么陌生 旧器物 周末的旧物市场 挤满了被岁月 用旧的东西 被时光磨损的生活 就像地摊上喑哑的勺子铁锅 跑单儿的麻将牌
五月,在阿拉伯沙漠 远处波斯湾隐在黄色沙丘尽头 燃烧的空气里,棕斑鸠迟重 低飞。梭梭草的叶片退化为鳞状 时值五月,离新月开斋刚过去不久 世界的另一端 燕子已归巢多时。而我 我们,一群将方言遗忘殆尽的异乡人 正越过现实与虚无的界碑,像甲虫 把水滴高举头顶 像道路本身 在连绵不绝的起伏中瓦解,重塑 这样浓烈的夜晚 我应回到万物生的专注中 在秃鹫与山羊的轮回里 各安天命。我
一 很多年后,陈丹青先生在册页上给我写木心那首诗: 国庆节下午,天气晴正。 上午游行过了,黄浦江对岸, 小镇青年教师二十四岁,什么也不是。 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木心先生,而是我曾经的青春。彼时我没有读过木心这首诗,回来后找到未录的全文,及至读到“有时人生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有时波德莱尔真不如一碗馄饨”句,不免寂然凝虑,悄然动容。 那时我的人生就在波德莱尔和一碗馄饨之间徘徊。只是我还不到
“邑南北为瓯越通衢,而东抵海门,插羽披星递传,络绎不绝。” 这条始建于唐末的驿道,沟通了浙南极南处的两个海角——台州与温州。 驿道上的十里铺,距台州黄岩城南十里。十里驿道,是十里梅林,因此叫梅关。千年时空转换,古道已漫漶不清,唯余梅花的香气,带着那些行走的身影,仍在古道上披星戴月,南来北往。驿路梅花带雪看,路已不仅仅是路。 赢得满衣清泪 建炎四年正月,李清照从杭州出发,从嵊州,改走台温驿道
尽管满民族历史上存有厚重的民间“说部”文学积淀,但要将民族传统的叙事艺术之梦兑现到汉文书面文学的小说创作当中,却需要展示出一些过人的胆识和脱俗的举动。前一节介绍的永忠与和邦额及《夜谭随录》、与曹雪芹及《红楼梦》之间的关系,只是乾隆朝满族作家群支持小说写作实例之一端。满族作家当时向小说领域发动冲击,事实上是通力而为的、集团式的文化行为。 围绕着和邦额的小说创作活动,人们注意到,除了永忠有其对《夜谭
海子是一个怎样的诗人?谢冕说:“他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今天的海子已经被“经典化”了,他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仅走进了中学课本,走进了电视台的朗诵节目,也成为某种文化符号活在当代人的心里,成为永恒。 一、海子的意义 海子在2001年获得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同时获奖的还有朦胧诗代表诗人食指。这是文学界的最高奖项之一,这个奖项的获得意味着他的诗歌得到了文坛的公认,在他死后的第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