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嘴 晨曦叩窗,几十里外,都能看见她与光芒一起亮相。 她像一个贵妇人, 面目和蔼,雍容华贵。四十年来的时光,不嫩也不老,恰好,是成熟于风骨的妩媚多姿。 年轻的风,像每天的朝阳汇聚于此,船帆鼓胀,与黄浦江的浪潮一拍即合,把一天打造成金黄的指数,如同路牌,如同海关的钟声,嘹亮地响起。 天下的白领精英,一如这些高耸入云的楼宇,相继而来,春笋般起步,节节长高,刷新比肩,撑起一片激情澎湃的天空。
雅鲁藏布大峡谷 雪山为屏,似银白的卫士;森林为帐,像翠绿的仙子。 雅鲁藏布大峡谷,大地用雄浑笔触勾勒的壮丽画卷,已是超出我想象的自然惊世杰作。 奔腾的江水,在大地的脉搏里发出生命的最强音。一路咆哮,如勇猛的战士,劈开高山,冲破险阻,向着远方奔涌而去。 两岸的山峰,直插云霄,似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见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峡谷深处,云雾如轻纱缭绕,如梦如幻。 珍稀的动植物
察尔汗盐湖九天仙姬,身穿日光与月光交织而成的连衣裙,端庄而静谧地躺在柴达木盆地南部蔚蓝的天空下——察尔汗盐湖。 五千八百五十六平方公里的高原湖泊,凝固的结晶体,像白岩、像莲花、像玉雕、像银浪、像雪原。 这默默滋养人类生命的精灵,足够全世界食用一千年。 一点一滴,一丝一缕的小小盐粒,童话般在湖畔凝聚成长达三十二公里的“万丈盐桥”。满载歌声与幸福的火车,从荧光耀眼的桥面上飞驰而过。 天际流线是湖
商代晚期,楚氏族在商岭三次集体迁徙,开通驰道——称“周道”,后人称“武关道”“秦楚道”等。——《陕西古代道路交通史》(王开) 1 脚夫,在蓝田驿铺舍的残垣踏下去,楚氏族迁徙的凌乱脚印还在,周道夯基还在 你何以蒙眼 侧侧身,尘土下木炭灰里的铜渣不生锈,骨锯、骨笄不生锈。那炉膛里的铜钻、铜锥呢 怀珍坊的坊主枕着石钻帽睡着了 摇一摇,看清楚脚底板粘黏的商岭木屑、红烧土块是坡之阴坡之阳?你说,
花毛毡 住毡房,铺毡床,穿毡靴,戴毡帽。 维吾尔族无毡不以生活。 花毛毡的技艺是传统生活习俗,无毡不欢。 浓郁的毛毡情结从祖辈开始启程。 天然羊毛,矿石颜料改变色泽。 剪羊毛,铺陈晾晒,带着羊咩的羊毛一天天变轻。 木棍来回敲打,蓬松,掸起羊毛上多余的灰尘。 芨芨草席(帘子)摊开,铺上羊毛,一寸一寸匀整连接。 抛洒热水,从头开始卷芨芨草帘子,麻绳捆绑,天空传来鹰的叫声,赶走了一团厚
编者按: 诗歌,是城市的灵魂镜像。嘉峪关与青岛,一座矗立于西北戈壁,承载着历史的铁血与苍茫;一座依偎于黄海之滨,涌动着现代的活力与浪漫。 作为“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的诗歌血脉中流淌着边塞的豪情与历史的厚重。其诗歌多以戈壁、长城、驼铃为筋骨,将戍边将士的壮怀、丝路文明的交融凝练为“孤城锁边隘”的雄浑意境,如同一部凝固的史诗。 青岛的诗歌则浸润着海洋的灵动与时代的脉搏,将传统文化与海洋文化、都
烽火台 几度风雨之后,每一个站立的烽火台,都似一句时间延伸的诉说,直抵苍穹,又像发光的沉默,老父亲般严肃。一座座烽火台,在嘉峪关下,算盘子般,计算着时光的盐碱,爬上边墙的袖口。 历史的书记官记录了明朝的那些事,铁马秋风和蹉跎。而我来到这里,历史易碎,故事远去,春风洗涤过的绿洲,绿荫正向戈壁之外拓展。每一座烽火台,像大地上铺开闪光的珍珠,正被我戴上脖子。 是的,我是这样喜欢,从历史中走进,又辗
长风穿过向西虚掩的城门,吹皱六百多年黄土夯筑的心事,风从明朝来,带着古关金戈铁马的气息。燕子在关城上空灯光秀里翻飞,那些筑城的戍卒、栽柳的湖湘子弟、冰道运石的民夫和驮砖的山羊,仿佛又在七彩的霓虹里挥汗如雨、马不停蹄…… 恍然间,张骞、班超的马队风尘仆仆地通过城门向西而去;赶着两万多只羊群的准噶尔商人,经过嘉峪关城门,到酒泉销售;左宗棠的车辇腾起的风尘在此驻足,并亲手题写“天下第一雄关”横额制匾置
筑城的夯歌 洪武五年,冯胜仗剑而来,以军事家的锐利目光,相中河西走廊南北山系拱合的最狭窄处。这里既有“九眼泉”,又有坡上冈塬,马蹄丈量过的嘉峪塬上,大轱辘车吱呀作响,大木筛上下翻飞,黄沙漫卷处,二十万军民将麻刀掺在灰浆里,糯米汁裹在炒熟的黄土里,一方方黄土被淬炼成大地的骨血。 军民协力,一寸寸夯筑起家国的希望。在汗水与心血的浇灌下,嘉峪关悄然孕育。一座周长220丈的关城,如巨龙般拔地而起,傲立
嘉峪关的火热 烤肉在火炉上跳跃的姿势,舞蹈的自我陶醉,散发的香味,让黄昏、戈壁及一座城都整装待发。 嘉峪关的夜,被一把烤肉点燃。“天下烤肉,出此雄关”。嘉峪关魏晋墓的壁画上,烤羊的图像插上翅膀让烤肉的香,弥久不散。 “午夜入城的羊群,迎着刀锋、走进肉铺。”这凌厉的诗句,一边是生命悲壮的赴约,一边是欣喜若狂的期待。 嘉峪关的火热,一半来自太阳的盛情,一半来自烤肉的火焰。羊肉在入口的缝隙,飞马
八棵树 风,打扫古战场上零星的荒草,整个戈壁都要被吹走;仿佛,一座城市要被碾得粉碎! 古长城下的道班房,年轻人用炉铲挖着冻土…… 这块土地镌刻过霍去病平定河西的功勋,留下张骞凿空西域的马蹄,宋国公冯胜首筑土城的剪影…… 他愈挖愈坚定,在朝霞中,与那柄不起眼的炉铲正好构成城市的剪影! 他触及了埋葬万年的荒芜,他埋葬了肆无忌惮的风暴! 他铺垫炉灰,小心翼翼地栽下树苗、培土,然后洒入融化的雪
云山种云 只剩满山的樱桃花海,描摹春天的留白。 许多年前,云朵尚且低矮。螃蟹涧的流水,碎玉一般,发出声响。漫山遍野的云突然心生羡慕,开始模拟水的姿态,流淌、回旋。山,自此有了名字,由云而生,与云有关。 风刮了几年,云朵消散,只剩下山,在日子中静默。 一同静默的,还有山下的三甲、王埠、九龙池……它们都一样,木讷低矮。胶莱平原上的麦穗晃了又晃:云山,没有云,整座山都在哀叹。 三十年前,老书记
穿山越海的潜行者 3号线地铁,岛城乃至齐鲁大地的首列,犹如一种隐喻,不断飞速切换:在山海之间,在冰雪和春天之间,在抵达和出发之间。 是梦、是电、是数据化、是智能!一种速度,如雷贯耳。 带来疼痛和快意。身前座位上,一缕长发在男孩臂弯,蓊郁的呼吸,不时拂过我的膝盖。 城市的轨道,穿透白垩纪的花岗岩以及黄海的浪花,贯穿整个胶州湾,还在向前飞速掘进。 那些虫豸、浪花、翅膀、露水、鸣叫——被强烈撞
天柱山魏碑 中国书法的化石,倾身在,山之阳,崖之上。 孤。绝。 美。想象。沿着云的倒影,腾空而起。 加重了天柱山的重量, 文化和历史的重量。 宁静安谧中把手洗净。 抚摸郑道昭凹凸不平的刀痕,触摸青铜的呼吸,书丹的心跳,感恩的光泽。 一笔一画,抵达艺术深处,灵魂深处,历史深处。 墨迹未干—— 随便抓一把山风,攥出一股墨香。 层层墨香,淹没了大泽山…… 大泽山范蠡涧 历史泪水
蔚竹观 空山寂寂。只剩下:鸟鸣,泉声,和细微的回音。 小路婉约又野逸。瘦金体的独木桥如扁舟,独自逆着月光行走。 秋色鼎沸! 蒸汽腾腾的云,被谁拎起,抛向天空? 谁在竹林深处?静坐观中。倾听:千里之外,悠长的笛声。 一座观,点睛竹林。一条溪流,穿梭竹林。 云游的水珠,亿万颗!下山的路上,齐奏一曲:九水十八潭。 黄昏,最后一只归林的鸟儿,点亮最初的一枝香! 有人叩门!观门紧闭。 一
白鸢鸟已飞跃碧水,跨越冰雪长廊。 云的慈悲,在三月,如同春汛,漫溢而来。 它的存在,比一生久,比梦想,温暖。 干枝被折断,风被绿透。 枯黄的草甸,此时,瞬间化为乌有。 绿,野马奔腾的绿,跟随大沽河,迢迢远去。 柔柔的,风和彻骨的暖,鸟雀书写大地之诗! 在富庶、安详之家国,儿孙抱着沧桑与安宁,忍着热泪,与长河蓝天,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们心中的河,在一次次落雪之后,辽阔起来。 尔
子夜手记 头发长了,日子也变得不乖。而我和你这样形容过它:就像废话措辞的成分。木梳被它拴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攒住了我的头发。 使它焦虑的枯黄,紧接着锈掉。灵感就随着口水流失。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轻松的事。我经常和你抱怨我的焦虑症。 对着白墙走过一场很长的梦境。会感到很空。 绿泡泡里,迫切地想要抱住你,哭一场是矫情。而你可以权当作软弱。 当作,我的逃避与示降。可这种博弈早已令我厌烦,眼
湖面如镜 从一个湖面去观赏天空中的事物,察觉自己和大地间的尘埃很近很近,浮光跃出后,几乎就要相拥在一起。 一只水鸟飞过,处于凝视的中央,经过时,可以彻底粉碎水底的倒影,但还是改变不了沿途划过的偏见。 要是有人邀请我,乘船观火,不等下一只水鸟遮蔽我头顶的云翳,我就该张手拒绝了。如同一艘船,拒绝所有易于抵达的河岸那样,享受漂泊,一直流离下去。 今天,在无人知晓的某个时刻,我在湖面兀自发呆,思想
1 众星拱北,大地向南。 脚板在磨砺,脚板坦荡。 脚板下,一条大裂谷,在横断山脉尾端的褶皱里呼风唤雨。 2 披着年久失修的风,在相岭山、牦牛山汲着雪水。铜铁的声音,在空谷中堆积。 乌鸦不可能是大地的颂诗。它像悬崖上的峭石悬而未决,将一万年的悲苦,雷声一样高挂。 在安宁河谷,我和几匹老马一起在旷古的沉寂中呼啸。 3 火车不朽。每一节骨头都在敲打沉沉的西部。 雪山低垂着奶头,放牧的
从江南右道随矿业集团迁徙至横断山脉十年时光的诗人汪峰,在出版新工业诗集《炉膛与胸膛》不久,又创作出近两千字的散文诗《安宁河谷》。作品以一种对新工业的深深浸入,一种富有创新特质的新工业诗歌美学,礼赞“用星星搓手”,夜以继日地在深山锻造“国之重器”的建设者们,绘就了一幅当代新工业“沸腾的群山” 图,倾诉了诗人对新工业与新工业诗歌的炽热衷肠,流溢着一种理想主义光芒与浪漫主义豪情,勃发着一种激越的时代精
生于1972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嘉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发表在《诗刊》《星星》《诗选刊》《飞天》《西湖》《文学港》等杂志,入选《新华文摘》年度诗歌选等多个诗歌年度选本。著有诗集《单音节与无花果》《一个人的奥义书》《阿J》等。现居浙江嘉善。 将一只狗砍去头 就成了一只无头狗。在我们小城,的确有这样一只狗,晃动着没有脑袋的身子,每天穿过固定的路线,来来回回地找食吃。它
在散文诗创作中,诗人苏建平一直在努力,对有传统的赓续,更有突破。读他的这组《大意如此》,在物性世界描绘物的驱动。显示的是他对个体命运在物性世界的敏锐感知。 正如卡夫卡在谈话录写道:“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背负的栅栏后面。”诗人生活在当下,但他是清醒的,聚焦当下生活和社会状貌,笔底的“无头狗”“水下生活的鸟”“能入骨入肉,或看不见的雨” “泛滥的格言”“行驶樟树法律的香樟”“毫无脾气的沙子”等一系列
难见首曲 从西而入,淌过星宿之侧,优美地走一回433公里的弯度,就又回去。我在尕玛梁远眺你拥抱了日出,逶迤深情的回顾;我在欧拉秀玛止步不舍,和牧人喝酒,送流水远走渤海。 其时,牛羊在乔科草原怀春,阿万仓湿地上黄鸭肆意调情,华尔贡的琴声闲在帐篷,那几个组成“青龙组合”的年轻人,据说去了成都。 其时,外香寺的桑烟里皮鼓声一阵紧似一阵,放学回家的小学生正在路边,等从寺院巍峨的阴影里出来接她的阿爸。
一 不见落雪,北方的街道就会陷入焦虑。约好的朋友迟迟未到,酒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人们会走出屋外,仰头望天,说,这雪,什么时候来。 雪是北方永远的童话,是解锁年轮深处的密码。 大雪过后,北方的人找童年,南方的人找前生,雪狐狸等书生,驯鹿的雪橇等依偎,情诗在等心怀阳光的人。 二 雪是北方的胶片。 洁白的盛装把新翻的麦茬、鹅黄的秋草、荷池的涟漪轻轻盖在身下。 那胶片上,印满兔子的脚印、狍子的
小虫很小。壳,看上去很坚硬,如那粗糙的树皮——“看上去而已。” 黑色和褐色令它显得比实际结实。千年修炼成的保护色。 生命只有一次。它的肉身是不是因为渺小而天然地得到悲悯和眷顾。而天然地,它有不少天敌。一阵风来,我先于它战栗。 “那小家伙更可怜呢!”它的战栗太微小了。不被看见,常常就是更趋近于不存在? 小丽菊、地被菊、金光菊绽放。黄色明艳,提示我秋的生机。凋敝是结束的开始,也是开始暗示它的苦
四月 小雨霁后,再次来到田野,沿着弯曲的田埂独自前行。 清风拂面,湿润润的仿佛抹了“雪花膏”。几声“布谷”,并没有唤出村民现身田野;只有绿油油的麦苗和栀子花淡淡的清香,映衬着山村的世俗气息,与我共享清新和安谧。 故乡藏在大山深处,青年人外出打工,逐年有人带着老婆、孩子和户口去了异地,留下田地。老人在世的家庭,孩子们每年回来帮忙收、种,没有老人的家庭,孩子已经不回村了。 四月的故乡,天蓝、地
看早场电影,就像赶早集儿,早早起来奔向影院。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影厅里,呼吸别样世界的空气,沐浴别样的阳光,感受别样的风霜雨雪,在艺术世界里闲庭信步。 逃离是一时的闪念和冲动,再精彩的生活也会有乏味的时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面对的生活没有一点罅隙和空间,你憋闷甚至窒息。于是抽离现实,将精神世界安顿于虚幻,期待碰到艺术里另外一种真实。 早场电影,散发着清早的新香和静寂的温馨,走入影厅仿佛走入一
日记本生锈。一夜的雨水和哀愁。梦了一夜的蓝印花布。 今夜,我陷落在这杜鹃花遍地燃烧的山谷,盖在我身上的不是荷花被,是这片江南的山林编织的云雾。 我浑身湿漉漉的,仿佛一只刚从西湖里登陆上岸的鱼。 就在昨天下午,一座诗歌馆在黄昏的光线里建了起来。 如今,它收藏的却是我连夜写下的雨水和愁绪。 是否应该对外宣告,我和一株杜鹃花陷入爱恋了? 我刚结交的三单乡的两位好友——三百年的红豆杉和香榧树可
大卫·盖斯科因(DavidGascoyne,1916-2001),英国超现实主义诗人,16岁时即出版第一部诗集《罗马式阳台及其他诗作》(1932),1935年发表的论文《超现实主义概述》,成为超现实主义的主要理论著作之一。1936年以后,他投身于超现实主义文艺活动,出版了诗集《人生不过是盘中肉》(1936)和《荷尔德林的疯狂》(1938)。此后,他的诗艺日趋成熟。50年代,他出版了诗集《流浪者及其